九月初十的正午时分,天一府中一片肃然气象。

  第一楼前的长长甬道两旁排满身穿黄衫,手持利刃的劲装大汉。

  十四位参加比武的各派好手在天一府大管家萧云从、二管家周逸鹤的引导下,踏着白玉石阶,走进了第一楼第一层的大厅中。

  大厅周遭都是雕花木窗,异常明亮

  大厅正中有一扇两丈见方的素色屏风,屏风上大书着几行字——

  道生一、一生二、二生三、三生万物,万物负阴而抱阳,冲气以为和。

  字以狂草写成,个个龙飞凤舞,透出一种超矫入云的不凡气势。

  屏风下是一张錾金大紫檀雕螭案,案后虎皮椅上端坐着天一教教主郑元。

  雕螭案两侧成扇形摆着两排楠木圈椅。

  左边的圈椅上坐着七人,右边的圈椅上坐着八人。左边圈椅上为首的是郑弘扬,右边圈椅上为首的是一个面目慈祥的老僧,两道长长的白眉尾垂下足有三寸长。

  离雕螭案十步远左右的地上铺着一张三丈见方的宣州红线毯。

  红线毯的两边上各站着八名手持长剑的天一教内府护卫弟子。

  十四位各派好手分成前后两排,踏上了红线毯。

  封沥站在前一排正中,仍然是身穿青布衫,头戴黄竹笠。

  既然是比武大会,各派自然穿着各派特有的服饰。天一教主一向在小节上非常宽容,从不计较。

  封沥目光平视前方,神色沉静如水。

  “我就是封沥!我当然是封沥!”

  他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。

  在十年前的时候,他就这样对自己说着。

  那时候他就知道,除了自己外,封家还有个封沥,和他模一样的封沥。

  “不,世上只能有一个封沥,那就是你,是你!”

  他的耳边好像又响起了那神圣庄严的声音。

  “对,世上只能有一个封沥,也只有一个封沥,那就是我!是我!”

  他在心里回应着那神圣庄严的声音,胸中热浪滚滚。

  他早已准备好了为那神圣的声音献出一切。

  郑弘扬的目光凝在封沥脸上,眼前出现的却是封渟那美丽而朦胧的面容。

  他已快五年没有见到封淳。

  封渟五年中会有变化吗?嗯,她不会变的,就算真有什么变化,也会越变越美丽的。

  她此刻在想着我吗?就像我想着她一样想着我吗?

  昨天从居危堂一出来,他就这么想着,一直想到现在。

  萧云从和周逸鹤侧身站在红线毯与雕螭案之间,对望一眼后,同声赞礼道——

  “天下四方武林豪杰叩拜天一教主!叩拜天一教少教主!叩拜各位武圣!叩拜各位掌门人!叩拜天一教各位星主!”

  两人俱是白发苍苍的老人,可声音却朗朗宏亮,若古寺石磬,缭绕在梁柱之间,久久不绝。

  十四名各派好手同时跪在红线毯上,同时在地上磕了三个头,又同时抬起头道:“武学后进,恭祝教主、少教主、各位武圣、各位掌门人、各位星主武威长存,洪福齐天!”

  “各位请起!”天一教主道。

  “各位请起!”郑弘扬紧跟着道。

  “各位请起!”楠木圈椅上坐着的武圣、掌门人和星主齐声道。

  郑弘扬心中一凛。

  他参加过上一次的比武大会,上一次大家的那声“各位请起!”和今天的这一声“各位请起!”竞是截然不同。

  上一次大家的声音欣然欢怡,中正平和。

  这一次大家的声音刻板冰冷,压抑低沉。

  郑弘扬立刻想到了自己诛灭的三位武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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