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轮秋月高挂在松枝上,一弯清流蜿蜒从花木深处泻岀。

  清流跌进湖水里,把天上的半轮秋月揉在水中,揉成一串闪烁的珠贝。

  郑弘扬踏着湖畔的蓑草,走进一片幽深的密林中。

  他的身后紧跟着鬓发纷乱,衣上沾满血迹的小蘋。

  小蘋的眼中依然是一片茫然之色。

  她好像仍跪在那生满了野菊花的山坡上,捧着一捧又一棒的泥上洒在父亲的身上。

  好像郑弘扬仍是久久地站在她的身旁,一直站到彩成满天。

  郑弘扬杀了她的父亲,她似乎应该痛恨那弘扬才是。

  但郑弘扬只说了两个字:“走吧!”她就一直跟着郑弘扬走到了这里。

  郑弘扬走得很快。

  她也走得很快。

  近十年来,她每天都在大洪山上勤练武功,尤其是勤练轻功。

  柳林中露出一点灯光。

  郑弘扬加快了脚步。

  那灯火闪闪烁烁,看似很近,可郑弘扬和小蘋两人走了好一会,才赶到了灯火跟前。

  那是一盏碧油油的青灯,悬在高高的柳梢上。

  灯下是三间小小茅舍,舍前植柳,舍后遍种桃树。两侧是花圃和菜园。

  柳树前是茫茫湖水,柳树下有几块平坦的巨石,半倚在水中,半留在岸上。

  巨石间有两个人,一个站在石后,将一张素白宣纸铺在石上,左手压纸,右手执笔,正在纸上写着什么。另一个人穿着件青蓑衣,斜靠在柳树上,握着一根长长的钓杆,凝视着湖水。

  两个人似乎没有看见走来的郑弘扬和小蘋。

  郑弘扬停下脚步,静立在巨石旁。

  小蘋也站在了巨石旁,目光茫然地从那两个人身上打过。

  只见写字的是位面容清秀,乌须垂胸的中年人,腰间佩有一柄松纹古剑。那手持钓杆的人生得异常高大,穿的蓑衣也非常奇特,比寻常的蓑衣短了许多,仅及胸腹。却有着一顶很大的蓑帽,将整个头部严严实实地遮着,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貌。

  中年人的字写得很慢,好半天才写出一画,写出一画后停了好久才接着写。

  穿着青蓑衣的大汉手中的钓杆横在湖水上,身子纹丝不动。

  几点萤火一明一灭地从湖水上掠过,渐渐漂到了岸上。

  蓑代大汉手中的钓杆忽地一抖,一道几不可见的细线在空中连划了几个圆圈,每个圆圈都套一只萤火虫。

  郑弘扬身上的白玉披风陡然如风帆般鼓起。

  蓑衣大汉本想一举击灭那些萤火虫,却发现钓杆上的细线竟似冻在了冰中一般,根本无法抽动。

  萤火虫悠哉游哉地从蓑衣大汉的身边漂过,一直漂到茅舍后的桃树中。

  蓑衣大汉钓杆上的细线仍悬停在空中,一个个圆圈也凝结着没有消散。

  正在写字的中年人猛地抬起头:“少教主,手下留情。”

  蓑衣大汉仍是一声不吭,身子犹如风中芦苇,开始剧烈地摇晃着。

  郑弘扬身上的白玉披风慢慢平伏下来。

  “咕咚!”蓑衣大汉沉重地摔在了地上,但一挺身,又立即站了起来。

  “黄竹笠、红罗伞、青蓑衣并列江湖三奇,名不虚传。”郑弘扬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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