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柳古剑斩柔情 第三章 七星红灯 三 08
“难道，你从来没想过杀别人吗？”郑弘扬咬了一下牙，继续问。
“没有。我父亲杀的人太多了，我怎么再能去杀人？”
“真的没想，从来没想？”
“没……只是在八年前我，我想过杀人，杀，杀了我父亲。”小蘋艰难地说着。
她本来已把这些旧事沉在了心底，决不愿向任何人表露的。
可她现在却在郑弘扬面前说出了这些永远也不想说出的话。
“八年前？那时你才多大？”
“那时……那时也是秋天，我只有八岁。一天，一天爹爹正在练功，妈妈忽然举刀杀爹爹，爹爹一掌打向了妈妈。妈妈的刀只在爹爹胸上划了一下，爹爹却把妈妈打得吐血。妈妈抱着我就跑，跑到了一处湖边妈妈就跑不动了。妈妈一边吐血，一边对我说爹爹怎么坏，怎么杀了妈妈的……我，我”小蘋再一次说不下去了。
“也是秋天，也是湖边。”郑弘扬喃喃念着。
小蘋哽咽了一阵，又继续道：“妈妈说她要死了，杀不了爹爹。妈妈让我发誓，让我杀……杀了爹爹。我看见妈妈那么痛苦就答应了。妈妈给了我一把刀，我……我刚把刀拿在手里，爹爹就追来了。我想爹爹会杀了妈妈的，可爹爹没有，爹爹只是赶走了妈妈，不准妈妈再见我。我……我要和妈妈在一起，可爹爹死死拉着我的手，不准我，不准我……我当时恨爹爹，我怎么也不肯跟着爹爹回去。爹爹一直在湖边陪着我，哄着我，半夜里，我，我见爹爹在闭着眼睛打坐，就拿着妈妈给我的刀，一步步逼向爹爹，我怕爹爹发现……发现了，总是等鸟叫声响起来时才走上前一步……”
“别说了。”郑弘扬猛地打断小蘋的话，只觉心里似乎压上一块巨冰，浑身凉气直往外冒的同时，胸口又沉甸甸地都喘不出气来。
“我，我怎么能去杀……杀自已的爹爹？我走到爹爹身边就……就又悄悄收回了刀，我以为爹爹不知道的。可爹爹他知道，知道。爹爹恨我，有一次我不知怎么……怎么明明在睡梦里，却拿着妈妈的刀走到了爹爹身边。爹爹那一次差点杀了我，我……”小蘋好像没有听见郑弘扬的话，依然在哽咽着说
“别说了。”郑弘扬再一次大喝着。
他额头尽是冷汗，心头上溢满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后怕。
昨夜只差一点，他就杀了小蘋。
“啊，你，你怎么突然间问这个呢？爹爹说我，说我有梦游之症，他用了好多药物才治好了我。莫非我又……我又……”小蘋浑身颤抖起来。
“不，你没什么，我只是随便问问。”郑弘扬忙说道。
他感到无比羞愧。昨夜，他竟把小蘋想象成了一个恶魔。
天一教主给他说过许多医道上的奇症怪病，从小蘋的神态上他也应该能看出不对。可他却是先入为见，认定了小蘋是个歹毒的坐探。
“不，不！一定是我昨天晚上做过什么荒唐事，你因此恨我，想把我甩在这儿，一定是这样……”小蘋脸色惨白，身子摇摇欲坠。
“不是的，你昨晚真的没什么。”郑弘扬走上前几步，扶住小蘋。“我早上是去找野味了，想弄些好吃的养养身子，见你睡得正香，就没有叫你起来。”
郑弘扬说的脸微微有些发红。
他在说谎。他一直隐在芦苇丛中注视着小蘋的动静，想看看小蘋背着他会干些什么。
小蘋依在郑弘扬胸前：“我真的没什么吗？那你为什么问得我那样凶？”
“这黑湖二老对你这样恶，你却不还手，我看着生气。”
小蘋抬起头，笑了：“有你，我还用还手吗？”
“要还手，因为我们将来面对的敌手不知比这黑湖二老厉害多少倍。”郑弘扬声音沉重地说着。
“那你就教我还手吧，天天教我。”
“我还是先帮你找到母亲吧。嗯，你知道你母亲在什么地方吗？”
小蘋垂下了头：“我，我不知道。只是听母亲说过，她是在青海边长大的。”
“青海？”郑弘扬心里不由得一沉。
“青海很远吗？”
“哪怕是天涯海角，我也一定要让你找到母亲。”郑弘扬坚决地说着，拉着小蘋的手就向苇丛中走去。
“现在就走？”小蘋脚步迟疑着。
“想不走也不行，这两个家伙已发现了我们的行踪，就算立刻杀了他们灭口，也会引起第一楼注意的。”
“可你的伤……”
“我们尽量拣偏僻小路走。”郑弘扬边说边拉着小蘋走进了苇丛。
晨风一阵阵吹着。
芦花一阵阵雪浪般起伏不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