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小凤看了一眼小蘋，继续道：“父亲去世的时候妈妈刚……刚生下我。妈妈害怕张昭行的追杀，抱着我逃到了这海心山上。这里本是一座石庵，住了两位师太……”
“那两位师太是否都无双臂？”郑弘扬突然问。
王小凤微微怔：“郑公字，你……你怎么会知道？”
“那两位师太都是青海派的女弟子。因为触犯门规，被砍下了双臂就专练了一套口中发射假牙的本领，还善于训练大雕和猛犬。”郑弘扬说道。
“你母亲的功夫都是跟那两位师太学的吗？”小红问。
“有些是跟两位师太学的，有些是跟我父亲学的。”王小凤望着小红答道。
“那两位师太我们怎么没有见到？”小雪问。
石屋中燃起了一盆炭火。
炭火旁是一张木床，木床上躺着神色安详的中年女子。
郑弘扬和王小凤、小蘋、小红、小雪成半圆形围坐在火盆旁，目光不时向床上望去。
“刚才多亏了你。”王小凤低声对郑弘扬说着。
中年女子之所以如此安详，是郑弘扬足足往她体内输了两个时辰的内气。
“我没想到你母亲的内伤竟是这样重。”郑弘扬有些疲惫地说着。
“都是我……”小蘋说了半截话就紧紧地咬住了嘴唇。
小蘋犹疑地解下了腰间的短刀。
这短刀她本来一直藏在裙子里边，但后来接连遇敌，就把短刀系在了腰带上。
中年女子右手拿过短刀，左掌在刀柄上一次又一次在抚摸着，眼里射出了一种奇异的光芒。
“青凤！青凤！你知道吗？张昭行已经死了。不是好死，是因为我……我，我总算给你报了仇你也可瞑目九泉之下。”中年女子喃哺说着。
“妈妈！”王小凤眼圈红红，低声呼唤着。
“我们大人的事，不能连累你们，小凤，你今后不要恨小蘋。”
“我不恨！我早就想见到小蘋妹妹。”
“我不愿意看到女儿杀了父亲。”郑弘扬含糊地回答着。
“这么说，是，是小蘋求你杀了张昭行的？”中年女子又问。
“不，是我自己要杀了张昭行的。”
“你和张昭行有仇？”
“无仇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……”
“我说过，我不愿意看到女儿杀父亲！”郑弘扬有些恼怒地提高了声音。
中年女子没有再问，只是目光不停地从小蘋脸上移到郑弘扬脸上，又从郑弘扬脸上移到小覆脸上。
“张昭行呢？张昭行他死了吗？”中年女子忽然止住了抽泣，厉声问着小蘋。
小蘋一颤，抬起头，却没有答话。
“你没有杀张昭行，没有杀！”中年女子猛地推了小蘋一掌。
小蘋身子剧烈地一晃，可并没有从母亲身上摔开。
她的双手牢牢抱住了母亲。
“滚开！你不是我的女儿，你是孽种，张昭行的孽种！”中年女子狂怒地吼着。
“妈妈！我是你的女儿，是你的女儿！”小蘋嘶声哭着。
“你不是，如果你是我的女儿，为什么不杀了张昭行，为什么不杀了张昭行！”
“三天前？”郑弘扬起了眉头——
白虎星主自称在海心山整整呆了一个月。
“你既是无意与我为敌，为什么点了我妈妈的穴道？”青年女子双手仍紧握着铁叉。
“这……”郑弘扬一时不知如何说起，不觉望了身旁的小蘋一眼。
青年女子的目光也望向了小茄。
小蘋的目光也正望向了青年女子。
两人的目光都牢牢地盯在对方的腰间。
两个人的腰间都系了一把短刀。
郑弘扬眼睛大睁，双臂举起又放下来。
他自然不惧怕这些恶犬猛禽。
他只需使出全身的内力，一阵横扫，就可将这些大雕、猛犬统统击毙于掌下。
可他又不能攻击这些大雕、猛犬。
那样的话，他就在无形中成了青年女子的敌手。
而他决不想成为青年女子的敌手。
青年女子也在对小蘋的母亲呼喊“妈妈”。
大雕尖利的巨爪带着呼呼风声从空中抓了下来。
郑弘扬左掌斜出，切向中年女子的肋下。
他这一招看似轻描淡写，却是攻敌之必救。
中年女子面对这一招非缩指不可，否则，胸肋间必受重伤。
但那中年女子毫不理会切向自己的一掌，双手十指仍是凌厉无比的抓向郑弘扬。
郑弘扬只得向后退去。
“呼——呼——呼……”中年女子十指弯成爪状，如影附形紧追着郑弘扬，连续抓出。
“凤爪功？”郑弘扬心中一动，又退了几步。
武林中一向闻“龙爪功”、“虎爪功”、“鹰爪功”，却很少有人知道“凤爪功”。
密密的树林中斜伸着一条碎石小径。
飞雪多被树枝挡住，小径上的积雪尚不太厚。
小蘋、小红和小雪一步一喘气，走得异常缓慢。
郑弘扬的步伐也缓慢了下来。
树林中露出了几间石屋。
石屋都是平顶，窗户开得很小。
石屋外的台阶上站着一个人。
郑奎对郑弘扬抬起了手，拱了一下，转身大步向湖东岸走去。
七盏白色灯笼紧跟在郑奎的身后。
郑弘扬久久凝望着七盏灯笼，直到那些灯笼全部消失在纷飞雪花中。
小蘋、小红和小雪手拉着手走近郑弘扬，眼睛都是潮乎乎的。
她们没有想到郑弘扬会对白虎星主说——
“这三位姑娘和我生死与共……”
风又起，雪花渐密。
雪中的四个人宛若四座白色雕像。